(觀眾掌聲)
想像一下,當你必須要選擇 十到二十個你想記得最久的想法時,
你會選擇哪些?我們腦中 有沒有一個櫃子、一個金庫,
可以把這些想法保存在裡面呢?
而當我們記憶損毀時, 我們有沒有內建的黑盒子呢?
記憶有個矛盾而有趣的地方,
就是當我們想要記住某些事情時,
我們卻做了相反的事: 我們不去記它,而把它形式化了。
例如,昨天我收到超過一百則 「生日快樂!」的訊息,
但它們不再像以前一樣窩心了,
因為這只告訴了我一件事,
我所有的朋友都是 透過 iPhone 和臉書來記得我,
但我們心裡渴望的是 被認同與被銘記在心。
相互認同使得我們與所愛的人
以及與陌生人的互動有所差別。
現在請在腦海中想著你家的房子,
在裡面走走,那裏可能有些房間
和一些物品是與你在乎的人相關的。
把它等比例縮小。
這個是根據我祖父母的家
所製作的寫實模型屋。
讓我為你示範阿茲海默症 末期患者所遭遇的事。
(碎裂聲)
這就是我的研究主題。
我們要如何延遲這個影響呢?
科學家估計地球上有超過一億人
正為阿茲海默症所苦。
而且他們有半數以上 根本沒意識到這件事。
阿茲海默症患者在前期
特別容易想不起專有名詞,
使得他們在認出或記得 重要親友的方面有困難。
我在想,如果(我們)會把 所愛的人的名字刻在樹皮上,
那我們是否同樣也能 把名字刻在大腦上呢?
不久前,我和一大群聽眾坐在一起,
聽著一位溝通專家的演講。
他也是一家廣告大公司的執行長。
他說的一些話對我來說 就像當頭棒喝一樣。
有時候當你在吸收一個想法, 你就會有這種感覺。
他說:「廣告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們的訊息
植入顧客的長期記憶中。」
如果你仔細想想,的確是這樣——
你不可能買一個 你連名字都記不起來的產品。
所以我就在想:這個技術是不是能
在別人的腦袋裡植入一些更有用的東西
而不只是多餘的慾望 或沒有用的商標名字?
秉持這個想法,我去向一些
諾丁漢大學的研究人員請益。
他們專門研究阿茲海默症患者 的生活品質和溝通策略。
他們告訴我:「也該是時候有像你這樣的人挺身而出
告訴這個消極世界一個正面的故事了。」
作為一位博士研究生,我深受啟發,
同時他們也激起我身為「人」的使命感。
因此我今天才會站在這裡。
他們帶我去訪視的其中一位病患
是位年約八十歲的老先生。
他的妻子坐在旁邊,泣不成聲。
我給了他一張他女兒的照片,
她過世的時候才三十歲。
我問那位先生:「請你看看這張照片,
這個女人是誰?你認得她嗎?」
他面無表情的告訴我:
「我今天早上有去散步。」
我們能改變這個狀況嗎? 我們能不能做些什麼?
讓我告訴你我認識的一位婦人。
她大概五十歲左右, 而她的兒子死於一場車禍。
他開著車,撞上了一棵樹。
這棵樹就長在這位婦人每天開車
上下班必經的路上。
每一次她經過這棵樹,
她都在哭,因為她總會想起她的兒子。
我們可不可以利用 這種機制來進行治療?
我們能夠用正面的情緒來取代負面的,
讓阿茲海默症的早期患者更容易
去記住他重要的親友嗎?
我們相信這是可行的。
因為事實上,這位婦人 她是建立了一座記憶宮殿,
而這也就是「位置記憶法」所用的方法。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記憶法。
現在我會透過三個簡單的步驟讓你了解它。
首先,你必須從你熟悉的路徑中
挑選並熟記一串連續的地點。
就我們的例子來說,這條熟悉的路線
就在阿茲海默症早期患者的家中。
第二個步驟,你必須 創造出與路線搭配的影像,
作為能讓你想起事件的刺激物。
最後的第三步驟是把這些影像
和你一開始挑選的地點配對結合。
現在,在我毀掉這個模型之前,
我和一位建築師以電腦模擬的方式,
做出了一座 3D 立體的記憶宮殿原型。
我今天會把它和你們分享。
我們的計畫是企圖去 增強早期的阿茲海默症患者
對於熟悉臉孔的記憶力。
透過這個計畫,我們希望改善的不只病患,
還有他們至親好友的生活品質。
大部分的阿茲海默早期患者 如今仍然獨自生活,
因此,專業的建築師們 將可以利用病患的房屋結構圖
來製作虛擬房屋模型,
建構出具體、客製化、 專屬於每位病人的記憶宮殿。
目前,虛擬實境技術 不僅可以用來做電動遊戲,
醫療上的使用也已成為一個趨勢。
我認為這是個很好的發展。
現在讓我們來看一下裡面。
這是我祖父的房子,
而這些是他想記住的人,
他的重要他人。我們該如何幫他呢?
但首先,我們的計畫 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改善病人
以及他們的重要他人的生活品質。
照顧阿茲海默症患者是非常令人沮喪的。
但若能花時間 建立起相互識別的機制
也許可以有所平衡。
所以首先,專業訓練人員會用引導影像
來協助我祖父
產生與熟悉路徑相配合的影像。
接著,設計師可以依循這個資訊
把數位化家庭照放在和相片中某人的名字
有關聯的物品旁邊。
例如,我祖母的名字叫「裘莉安」。
想像我祖父把她的名字 和「菜絲湯」(同字) 聯想在一起
並因此從一碗湯連結到她的長相和名字。
我們的大腦以不同的途徑提取普通名詞
和專有名詞。
早期阿茲海默患者的 第二個途徑大多都遭到破壞了。
一個可能的原因是,專有名詞,
如法蘭克、湯姆等,其意義 非常因人而異或沒有特別意涵。
事實上,我們所做的, 是在名字上附加色彩、意義和情感
來讓它比較好記。
再者,想像一下我的祖父
把我最小堂弟的名字, 藍伯特,和燈的讀音聯想在一起。
注意到這個燈是立在椅子上, 而非放在椅子旁邊,
因為我們都知道影像愈怪,
腦袋就記得愈牢。
所以我們跳脫了燈的既定印象。
好,所以我們在一間房間裡做的, 可以用在下一間,
而你能設計一整層樓, 也就能夠設計另一層樓。
我們期待這款虛擬模型 可以成為一項方便的工具,
增強早期阿茲海默症患者的思路
並且讓他們能夠獨立練習
進而使患者和其至親好友
得到一個更美好的生活 (品質)。
我們所期待的是一個對於日常生活、
病患的獨立自主、生活品質,
以及最終能夠減輕社會負擔的正面影響。
所以,回頭看看我身邊的這個模型屋,
我並不是說我們可以免除疾病的影響,
我們可以做的,是去減緩它。
因此,假如說阿茲海默症有任何好處的話,
或許是它給了我們道德義務 去反思生命中的優先順序。
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是我們所在乎的他人
以及辨認與記得他們的能力。
所以我想確保你們 不會在什麼都搞不清楚前,就要這樣走路。
今天,你可以開始有所作為, 為生命增添色彩與情感,
突破常軌、擺脫舊習,
並且努力使每一種經驗都令你難以忘懷。
感謝你們給予的靈感, 希望我對你們也有所啟發。
(觀眾掌聲)